舞動翅膀的那一天
認識慈恩的那一年,她7歲。
在短短的7年生命當中,她已經遭遇了太多,
甚至是超出了我,已走過28年生命的女性,所曾遭遇的苦。
她看似開朗,但眼神中卻流露著深深地孤單。
她看似活潑,但舉手投足卻訴說著對於外在環境的恐懼和不知所措。
陪伴她的第一個月,
一回遊戲中一個小水滴到地上,她像是打破了一個碗一般的驚慌,
急急忙忙抽了一張又一張的衛生紙,
為的只是想要確認自己是否將小水滴收拾「乾淨」了。
她接著開始畫畫,她畫著一幅一幅的畫,
然後將它們一幅一幅的撕毀,只因為它們「太醜了」。
那時的我,滿心的心疼。
心疼她曾遭遇的傷害,讓她如此不能夠接受自己。
第三個月開始,她懷抱著遊戲室裡的娃娃,
餵她吃飯,為她洗澡,為她換衣。
上次小心翼翼的抱著她去看醫生,因為她「生病了」。
善良卻孤單的小兔子,沒有人保護牠,
被惡狼騙光身上所有的食物,只好餓著肚子去找食物,
直到有一天,天神出現了,懲罰了惡狼,並送給小兔子更多的食物。
我於是開始放心,她開始能夠照顧自己,懂得身心的傷痛,
甚至懂得這一切不是自己的錯。
半年後的一次遊戲中,慈恩寫了一個故事,
她說:這是「我的作品」。
她恣意的揮舞著畫筆,為她的故事作了一個自信的開場。
故事中的少女們,擁有著神奇力量,
她們為被怪獸欺負的百姓行俠仗義,拯救了許多受困的小孩。
因為她們知道怎麼「保護自己」,對付怪獸不會受傷。
看到她內在力量的那一剎那,曾經無限的心疼,已化為無限的感動。
一年多後,慈恩曾經有的惡夢、尿床都已經消失,
在新的學校開始有了新的朋友,過去曾有的焦慮情緒,也趨於穩定。
我於是開始和慈恩媽媽討論,決定結束慈恩長達一年多的遊戲治療。
陪伴慈恩的最後一個月,
在她知道即將結束持續一年多來每週一次的遊戲時間時,
她說了一個天使的故事。
天使為了保護村子裡的小朋友,長久以來都和她們一直住在一起。
有一天,天使要回家了,「因為小朋友都長大了」,
她們送走天使的那天,她們說好要保持聯絡。
遊戲結束後,頓時間放下了心裡原本對於慈恩結案的擔心,
因為她明白自己已經從心裡長出了足夠的力量,她也準備好要離開了,
也知道即便離開之後,我們的心依然是連在一起的。
她,雖只是個孩子。
陪伴她走過層層的傷痛,我看到了生命的力量。
她曾經有個夢想,想要像獨角獸一般,擁有一雙翅膀,自由的飛翔。
如今她的夢想實現,在結束治療的那一天,她長出了翅膀,
而舞動翅膀飛翔著的,不只是自由,更是勇氣和自信。
(為保護個案隱私,本故事經改編,並以化名撰寫)
一個長期輟學、逃家的小女孩,
一個經常躲在陰暗角落裡哭泣的小女孩;
是什麼讓她不能像其他同齡的小女孩一樣無憂無慮的度過每一天?
是什麼讓她必須選擇放棄學習,選擇離家?
安琪是一個16歲的青春少女,自小因父母離異而失去了母親的關懷,
失去了女性角色學習的對象,也失去了學習兩性關係正確交往的機會,
也因為這個家缺了一角,而造成安琪身心皆受了傷。
在安琪的心中,「他」是她的父親,
是一個疼愛她卻不知如何照顧及關懷她的人,
但為何他卻對她做出如此令她不解且不舒服的行為-他侵犯了她的身體,
一個本應提供她保護的、她所信任的人,如今卻成了帶給她傷害的人,
讓她對「人」失去了信任感,她不敢告訴任何人,更不知道要怎麼說,
因此她選擇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哭泣,選擇了逃離那個令她不安的家。
但誰知道在她離開了家後,卻又遭遇了另一個傷害,
一個他以為可以信任的朋友,竟也對她伸出了魔爪,侵犯了她,
這一切讓她對人生完全的放棄了,沒有人是可以信任的,
她連自己內心的聲音都放棄傾聽,
在一個雜亂不堪環境中的一個角落裡和友人過著渾渾噩噩的生活。
那一天,學校的輔導老師及社會局社工員找到了失聯已久的安琪,
但不論如何勸說及安撫,她始終死命的抓著欄杆,
不願意與老師及社工返家,她驚恐的大哭大鬧,兩眼無神,
無助及驚恐的模樣令人感到不捨。
在耐心的陪伴下,她緩緩的道出那一段她想遺忘掉的過去,
終於在大家的努力下,安琪接受了社會局的安置服務。
初來到家園的安琪,一點也無法適應家園的人事物,
每天疑神疑鬼的嚇自己,不時大哭大鬧,一看見陌生人就躲到角落去,
一直無法安心的休息,更影響了其他的個案,
面對安琪的狀況,所有工作人員都相當不捨與無奈,
但仍用最大的包容與關愛來接納與陪伴,
漸漸的大家的關愛與接納撫慰了她的心靈,讓她得到了成長的力量,
偶而能與大家一同歡樂,並流露真心且開懷的燦爛笑容,
每當她笑的時候,我們彷彿看見天使一般,
然而,這一笑讓所有的人感到一切的努力在那一剎那得到了最大的代價,
看見她的轉變,讓我們相信透過生活陪伴、心理支持與關懷,
且在一次又一次的工作當中,
藉著和安琪共同訂定目標,共同完成的努力下,
共同創造了各種不同於過去的經驗。
現在的安琪眼神中有越來越多的快樂與溫暖,
她不但學會了自我照顧,更懂得如何照顧他人,
安琪也許還不能完全脫離過去的陰影,也還有很多可以再成長的空間,
但我相信未來一路的陪伴及專業服務的提供,
必定能讓我們心目中的天使,擺脫角落的箝制,擁有更多的快樂。
(為保護個案隱私,本故事經改編,並以化名撰寫)
前言:
孩童時期遭受到性侵害,常常會在成長過程中因為想逃離痛苦自我暗示而模糊記憶或印象,然記憶依舊存在,在類似情況或是特殊壓力下,令人困惑及痛苦的回憶即會席捲而來。性侵傷痛一定得透過專業的諮商慢慢復原,而療傷過程越早開始越好。
不再讓創傷影響未來的人生
作者:曉詩(匿名)/李念蒨改寫(蒲公英諮商中心諮商員)
顯赫的家族背景,總讓我在最需要求助時,無人敢伸出援手!
小四開始我長期遭受父親的性侵害與家庭暴力,
他總是以「你不乖!」作為傷害的藉口。
直到十五歲,在聯考的機緣下,我逃離了這個恐怖的深淵,
隻身到外地打工、存款就學,所幸當時遇到對我很好的校長與老師,
終於有人替我擋住我那個可怕的父母;至今師長們的愛,我仍印象深刻。
高中畢業後,為了生活到處工作,
由於工作能力不錯,所以常獲得上司的讚賞。
但一度壓力過大,竟然罹患解離症。
這個症狀讓我疲於應付婚姻、工作,
已經無法用僅餘的力量過正常的生活了,
我開始會片刻想起兒時恐怖的畫面,面對丈夫也無法行房,
經過有名無實的三年婚姻生活後,終究走上離婚的路。
無法接受感情上的創傷,我開始找尋資源,
於是來到勵馨基金會求助。
這是我人生的一個新旅程,在最低落、沒有自信、解離的狀態下,
從諮商中學習自我了解,沒想到三個月後我竟然找到工作了!
會談過程有時會談到過去 原生家庭的事情,有時會談論目前的生活狀態,
感覺上我漸漸恢復整合的功能,解離情況減緩;
在人際關係上也開始接觸基督教會、開始一些新的關係;
工作上也不段地經驗到自己可以選擇工作,可以選擇同事,
對於工作的安全感、自信心也漸漸恢復,
現在我也開始學習拒絕一些不合理的事情。
諮商不一定談什麼大道理,
但是在過程裡感覺到自己是被尊重的,是有價值的。
或許有時我還是很難跟沒有受過性侵害或家庭暴力創傷的人成為朋友,
因為常會被「幸福的孩子」的言語傷害,
但現在我可以看到自己是有能力選擇目前的生活,
我不需要讓過去的創傷成為現在的束縛。
過去的人生經驗不能改變,但未來的人生,
我絕不會讓它繼續受到創傷的影響,
我也已經看到我的力量,我可以保護自己、關愛自己的需要!
(為保護個案隱私,本故事經改編,並以化名撰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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